红毛小子叫卡尔，瘦麻杆叫尤里。
俩人看菲尼克斯的眼神，跟瞅着一盘烧焦了却意外好吃的菜似的——又惊又疑，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感激。
"你......你刚才那是什么招？
"卡尔抹了把脸上的汗混着狼血，黏糊糊的，"跟中了邪一样。
"菲尼克斯正低头研究胳膊上那道口子。
疼是真疼，可这疼里带着活气儿。
他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衬布条，笨拙地往伤口上缠。
"没什么招，"他头也不抬，"就是看明白了它们要怎么动。
"尤里缩在石头后面，小声补充："像、像能预知未来......"菲尼克斯扯着布条的手顿了一下。
预知未来？
不，他只是把"现在"看得更清楚了点。
就像以前在游戏里读BOSS的技能前摇，只不过现在这"游戏"真实得吓人，痛觉反馈是百分百。
"走了狗屎运罢了，"卡尔显然不接受这说法，但也没深究，他踢了踢地上那具狼尸，"妈的，亏大了。
为了这几张破皮，差点把命搭上。
"他看向菲尼克斯，语气复杂，"能走吗？
得赶紧回村。
你这胳膊也得让老哈里瞧瞧。
"回村。
菲尼克斯，或者说林风，心里咯噔一下。
他对这个"家"毫无概念，记忆像被洗过一样，只剩下这具身体本能的些许熟悉感。
回去的路，卡尔和尤利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话不多，偶尔偷偷回头瞄他一眼。
菲尼克斯乐得清静，他落在后面，几乎是在重新学习"走路"。
林间的光斑跳跃着，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咔嚓的脆响，每一声都让他心头微颤。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路旁粗糙的树皮，冰凉的触感让他确信这不是梦。
他甚至能"解析"出这棵树大概活了多久，哪面常年被风吹，树皮更厚实些。
这感觉，比他当年在游戏里拿到顶级侦查装备还离谱。
村子比想象中更......破落。
歪歪扭扭的篱笆，几十间低矮的木屋或石屋挤在一起，烟囱里冒着稀稀拉拉的炊烟。
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柴火和食物混合的味道，不算好闻，但，真实。
他们三个一进村，就引来了注目。
卡尔拖着那头死狼，算是"战利品"，但村民们更多的目光是落在挂彩的菲尼克斯身上，带着点见怪不怪的麻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哟，卡尔，收获不错啊？
"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咧嘴笑道，目光扫过菲尼克斯，"咱们的大学者这是又去林子里给魔兽上课了？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菲尼克斯眼皮都没抬。
这具身体残留的些许记忆碎片告诉他，这种调侃是常态。
原主似乎就是个沉默寡言、体质偏弱，还总爱抱着些破旧书卷看的异类。
卡尔有些尴尬，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句："少废话！
" 拉着菲尼克斯就往村子西头一间看起来稍微齐整点的石屋走。
"老哈里！
老哈里！
快出来看看！
"卡尔拍着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灰白、穿着洗得发白旧袍子的老人探出身。
他脸上皱纹很深，眼神却清亮。
看到菲尼克斯胳膊上的伤，他眉头皱了起来："进来。
"屋里充斥着草药的味道，有点冲，却不难闻。
老哈里——村里的长老兼医师，手法熟练地清洗、上药、包扎。
他的手指粗糙，动作却异常稳定。
"运气好，没伤到筋骨。
"老哈里包好伤口，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菲尼克斯，"听说，你们遇上了三头风狼，还全身而退了？
"卡尔立刻抢着说："是啊！
老哈里，你没看见，菲尼克斯他......"他比划着，想把林子里那神奇的一幕说出来。
老哈里抬手止住了他，依旧看着菲尼克斯："你怎么做到的？
"菲尼克斯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刚才林子里那套说辞糊弄卡尔可以，糊弄这老头够呛。
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脑袋："看的，想的。
"老哈里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双老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明天就是觉醒日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某种沉重的意味，"菲尼克斯，你......做好准备。
"卡尔和尤里的脸色也肃穆起来。
菲尼克斯心里一动。
觉醒日？
这词他熟。
无数穿越小说、游戏里的标配剧情——决定一个人是成为天之骄子还是平庸一生的关键节点。
"我知道你一首喜欢看书，"老哈里继续说着，声音低沉，"但那些东西，在觉醒仪式面前，帮不上什么忙。
力量，才是这个世界的硬道理。
"他拍了拍菲尼克斯的肩膀，力道不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村子......需要每一个能战斗的年轻人。
"老人话里的期盼和担忧，像无形的石头压下来。
卡尔和尤里送菲尼克斯回他那间简陋的小木屋。
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
快到门口时，卡尔突然闷声说："喂，菲尼克斯，明天......你肯定没问题的！
"尤里也用力点头。
菲尼克斯看着这两个刚刚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少年，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涩。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推门进了屋。
屋里很暗，只有一张硬板床，一个破木箱，和角落里堆着的几卷脏兮兮的、似乎是兽皮鞣制的"书"。
他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
晚风吹进来，带着凉意。
力量？
战斗？
他抬起还能动的右手，轻轻握住窗棂。
木头的纹理清晰地印在掌心。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只想能一首这样，自由地呼吸，感受风的温度，触摸真实的纹理，品尝未知的滋味。
可老哈里的话，村民的目光，还有这个"觉醒日"......都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要把他重新拉回某个既定的轨道。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明天。
那就看看，这个世界的"规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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