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娅妮刚想发问，管家己经拐进长廊尽头的餐厅。
她只好跟上。
餐厅长桌上摆满精致的菜式，有牛排，有龙虾刺身，还在冒热气燕窝羹，水果拼盘摆得像朵花，连餐具都是亮闪闪的银器。
“您慢用。”
管家说完就退了出去。
徐娅妮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却没胃口——她总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
而另一边，管家径首走进书房，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沈家老太爷躬身：“先生，三少爷同意留下她。”
沈邦硕点点头，手指揉着眉心。
他这个三儿子出了名的难搞，要不是拿继承权逼他，沈彻根本不会同意。
他只盼着，这个叫徐娅妮的姑娘能让沈彻稍微收敛点性子，别再像以前那样孤僻。
“再看看吧。”
沈邦硕叹气，“希望那小丫头能撑住。”
用过餐，佣人带着徐娅妮在别墅里逛了一圈。
位于半山腰的花园，种满大马士革玫瑰，泳池大得像湖，连一间客房都比徐家宽敞。
她暂时忘了早上的恐惧，甚至觉得，或许在这里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她站在大厅里，盯着墙上的一幅草书字画发呆。
墨字走笔凌厉，横画如刀劈，竖钩似剑挑，连收尾的飞白都带着冷劲。
落款是沈彻。
脑子里又想起沈彻。
传言，沈老太爷对这个三儿子是操碎了心。
因为小时候一场火灾意外，沈彻脸上留了疤，所以生性孤僻，对谁都冷得很。
沈家大哥的儿子都要谈婚论嫁了，他还是零绯闻。
他没碰她，难道网上说他“那方面不行”的传闻是真的？
可他早上的反应，又不像是……再回想起他喷在自己耳后的热气，徐娅妮还心跳加速，双腿发软。
“三少爷，您回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佣人的问候，徐娅妮下意识想躲，可刚迈开腿，一道冷冽的声音就砸过来：“站住。”
徐娅妮不敢动了。
脚步声慢慢靠近，停在她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抬起头——这一眼，让她浑身的血都冻住了。
男人的左半边脸布满烧伤的疤痕，皮肤皱在一起，颜色暗沉，连耳朵都缺了一块。
右边脸是正常的，轮廓分明，剑眉星目，很是帅气。
可和左边的疤痕凑在一起，就愈发显得狰狞诡异。
他的眼神很冷，盯着她时，让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不像传闻中说的，是秃顶中年男。
可那道疤痕毁了他所有的俊朗，只剩下骇人的丑陋。
徐娅妮吓得往后退，脚突然崴了一下，整个人“咚”地摔在地上。
沈彻弯腰，伸手想扶她，可徐娅妮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尖叫着往后缩：“别过来！
别碰我！”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眼底一瞬间覆上薄冰。
完蛋！
她是不是要和其他保姆一样，被关进地下室？
刚才那一顿饱餐，要变成断头饭？
不要啊，她还没吃够呢！
徐娅妮还没得及道歉，沈彻己经冷笑着开口：“你和那些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徐娅妮不敢再看沈彻，怕自己又露出恐惧的眼神，惹他生气。
想到自己会像徐晴说的，被关起来，永不见天日，徐娅妮哭道：“关我小黑屋前，能不能让我再吃一顿刚才的大餐，我还没吃饱。”
空气突然凝固了。
徐娅妮能感受到早上那道凌厉的视线又停在自己脸上，但她不敢睁眼，跟他对视。
她咬着唇，软软地央求：“听说断头饭吃得好，下辈子就抬个好胎，我也想有爹疼有娘爱，还能有一个处处护着自己的哥哥。”
悬在头顶的视线和压迫感忽然消失了，徐娅妮只听到沈彻彻的声音，又冷又沉。
“把她送回去。
告诉老头，别再给我找什么老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上楼，黑色的风衣带起一阵风，留下摄人的寒意。
管家看着摔在地上的徐娅妮，无奈地叹口气。
他原本还觉得，徐娅妮性子温和，或许能和少爷好好相处，没想到还是这样。
“夫、娅妮小姐，请您收拾行李，司机会送您回家。”
徐娅妮还在发懵。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找……老婆？！
她不是来沈家当保姆的吗？
管家善意地提醒徐娅妮：“别墅里看到的事，还请您不要对外人提起。
您放心，三少爷己经答应，该帮徐家还的钱，我们会一分不少打过去。”
徐娅妮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恐惧、感激、愧疚、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搅得她心里发疼。
管家说的是真的吗？
沈家会帮她还债，还不用她留下？
她本该高兴的，不是吗？
不用伺候一个满脸疤痕的怪物，不用困在像牢笼一样陌生的别墅，多好。
可白拿这笔钱，她良心不好。
更何况，沈家那么有权势。
要是记恨，随便动动手，她走到哪都会遭殃。
她不能冒这个险。
“……这笔钱，我不能白拿。”
管家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这是三少爷的意思，您不必有负担。”
“有负担！”
徐娅妮抬起头，眼里泛着红，“我是来当保姆抵债的，我愿意留下！”
“少爷有令，让司机送你回去。”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大门口，“司机己经在门口了。”
徐娅妮只能坐上车，窗外的密林不断倒退。
树干纹路扭曲交错，有的地方结着深褐色的疤，像极了沈彻左脸那片狰狞的烧伤痕迹，看得她心口一紧。
一想到他明明被冒犯，却还愿意帮徐家还债，那点残留的恐惧就被更沉的愧疚压下去。
“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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