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园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宁静,只有云澈打理灵植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然而,天际不知何时聚起了薄薄的云霭,空气中水汽渐浓。
忽然间,一丝清凉落在云澈的鼻尖。
他抬起头,只见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这雨并非凡雨,雨水中竟蕴含着稀薄却纯净的天地灵气!
“是甘霖雨!”
有弟子惊呼出声。
原本安静的药园瞬间沸腾起来。
张莽等人脸上涌现狂喜,几乎是立刻原地盘膝坐下,毫不犹豫地全力运转《引气诀》。
周身毛孔张开,贪婪地汲取着雨中灵气,生怕慢了一步便少吸收一分。
对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而言,这场不期而至的灵雨,无疑是天降的机缘。
但云澈的第一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药圃,心中猛地一紧。
甘霖雨虽好,但对一些习性特殊的灵植而言,过多的雨水尤其是蕴含灵气的雨水,反而会是负担甚至灾难!
特别是那片喜阴畏湿、娇嫩无比的“月光苔”,若被灵雨首接冲刷,恐会灵气过载而枯萎。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云澈迅速脱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双手一撑,利用旁边支撑藤蔓的细竹竿,麻利地搭建起一个极其简易的雨棚,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月光苔和几株畏雨的幽影花护在下面。
他自己则完全暴露在淅淅沥沥的灵雨之中。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单薄的里衣,他却恍若未觉,只是默默运转起《铜皮诀》。
气血在皮下缓缓奔流,带来一丝暖意,抵御着雨水的凉意,同时也如海绵吸水般,汲取着空气中、雨水中那些无需激烈争抢的、微薄的灵气。
他的大部分心神,依旧关注着那些被保护的灵植,确保它们安然无恙。
“快看那个傻子!”
张莽虽然在修炼,却也分神注意到了云澈的举动,他忍不住大声嘲笑道,“竟用自身机缘去护着几株破草!
真是愚不可及!
自身道行才是根本,这些花草死了便死了,岂有自身修炼重要?”
周围的弟子闻言,也大多投来或讥诮或不解的目光。
在追求力量至上的修真界,云澈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无异于买椟还珠。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药园入口处的古松阴影下,一道身影己驻足良久。
来人正是掌管戒律与基础传授的长老——玉衡子。
他面容清癯,神色严肃,原本只是例行巡查,却恰好将园中百态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张莽等人急功近利、全力争抢的姿态,也看到了更多弟子有样学样的浮躁。
但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在雨中略显单薄的身影上。
看着云澈毫不犹豫地以衣衫护住灵植,看着他在雨中沉稳运转那门看似粗浅的《铜皮诀》,眼神清澈而专注,没有丝毫因他人嘲笑或机缘被“浪费”而起的波澜。
那份对生命的珍视,那份下意识的守护之举,以及那份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心性,让玉衡子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了一丝微澜。
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片刻后,云收雨歇,阳光重新洒落。
被云澈保护下来的月光苔和幽影花,在雨后愈发显得青翠欲滴,叶片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灵气内蕴,生机勃勃。
而云澈的青衫己彻底湿透,紧贴在他清瘦却不孱弱的身体上。
他平静地将衣衫取下,拧干雨水,重新穿上,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然后继续开始他日常的照料工作,检查那些喜雨的灵植在甘霖后的长势。
玉衡子抚着长须,深邃的目光在云澈身上停留了许久。
他想起了收录此子时,看中的那份不同于常人的坚韧与对药理的专注,今日再见,此子心性似乎比预想中更为…独特。
“五行均衡…废柴么?”
玉衡子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或许,璞玉需以异法雕琢。”
他并未现身,只是若有所思地转身,悄然离去,唯有松枝轻轻摇曳,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药园中,喧嚣过后,只余下那个青衫少年安静忙碌的身影,以及一片愈发葱茏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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