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划完了手机上最后一个招聘APP，叹了口气。
账户余额像把钝刀子，一点点磨着他的底气。
就在这时，那条弹窗广告跳了出来——安居公寓，拎包入住，月租三百，押一付一。
价格低得不像在这个城市存在。
他拨通了电话，中介的声音很急，语速快得像在赶车：“房子旧点，但干净！
要看得赶紧，就剩一间了！”
看房时间定在下午西点，天色却己经沉得像是傍晚。
安居公寓孤零零地杵在两条街的夹角，墙面上爬满了潮湿的深色水渍，窗户大多昏暗，只有几扇亮着灯，光晕被脏污的玻璃晕开，模糊不清。
中介是个瘦小的年轻人，话不多，掏出钥匙串打开单元门时，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股味道扑面而来——陈年的灰尘、墙皮受潮的霉味，还有一种奇怪的、类似廉价香烛混合了铁锈的甜腥气。
“三楼，307。”
中介快步上楼，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带回音。
张辰跟在后面，注意到楼梯的台阶高低有些不均，他下意识地数着，一层本该是十二级的楼梯，他迈了十三步才到平台。
307的房间比想象中整洁，但有种说不出的空荡。
墙壁白得过分，家具极少，像是刚刚被彻底清空过。
中介拉开窗帘，外面正对着另一面墙，距离近得几乎能摸到，光线被完全挡住，房间里必须开着灯。
“这……没什么阳光啊。”
张辰皱眉。
“便宜嘛！”
中介打着哈哈，“而且安静，绝对安静，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静心。”
就在这时，张辰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沉闷的、有规律的敲击声，咚……咚……咚……不急不缓。
像是有人在敲墙，又像是某种东西在缓慢地撞击什么。
中介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堆起笑容：“哦，隔壁可能有点小动静，正常，老楼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他迅速转移话题，催促着张辰签合同。
合同是格式文本，但角落里有一行手写的小字：“入住即视为同意楼内公共约定，详见楼道公告。”
价格是唯一的优势。
张辰签了字。
搬家过程很匆忙。
等他拖着行李箱正式入住，己经是晚上八点多。
对门306的房门紧闭，但门口放着一双擦得锃亮的男式旧皮鞋，鞋尖朝着楼梯的方向，摆放得一丝不苟。
他看了一眼，没多想。
收拾完东西，他感到口渴。
拧开水龙头，水流先是喷出一股带着铁锈色的水，哗哗流了一阵才变清。
他接了一杯，凑到嘴边，那股甜腥味更明显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喝，把水倒掉了。
夜里，他躺在床上，陌生的环境让他难以入睡。
寂静并不“绝对”，他总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不是来自邻居，更像是楼本身的声音。
极轻的、仿佛什么东西在墙壁里蠕动的摩擦声，还有偶尔从管道深处传来的、类似叹息的微弱气流声。
第二天早上，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门口放着一瓶用玻璃瓶装着的鲜牛奶，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
他以为是送奶工，但楼道里空无一人。
他拿起牛奶，冰凉的。
或许是楼里什么福利？
他没多想，喝掉了。
味道很正常。
接下来的两天，牛奶都在清晨准时出现。
他开始习惯。
第三天早上，他照例拿起牛奶，拧开瓶盖。
依旧是那股凉意，但喝到嘴里，味道却变了——不再是鲜奶的醇香，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味道，就像第一天闻到的楼里那股气味，浓缩在了液体里。
他猛地吐了出来，一阵恶心首冲喉咙。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注意到，那面白得刺眼的墙壁上，不知何时，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出现了一小片不规则的水渍。
那水渍的颜色，很像他第一天来时，在水龙头里看到的，铁锈色的水。
牛奶的变质和墙上的水渍，像两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勉强维持的“正常”感。
这栋楼，真的不对劲。
他想起合同上的那行小字，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走廊尽头，那块破木板上钉着的公告栏，仿佛正无声地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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