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滴、滴、滴……”心电监护仪那催命般的声音，从遥远的地平线拉回了沈陌霖濒临消散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
纯白的天花板，冰冷的输液管，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医院。
他活下来了。
这个认知没有带来半点喜悦，只有一种从骨髓里渗出的、被世界背叛后的麻木。
下一秒，那诡异的“视界”如潮水般涌来，首接覆盖了现实！
一个低头记录的护士，头顶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标签：疲惫72%。
一个调整仪器的医生，头顶是：专注85%。
这不是幻觉。
沈陌霖胸口的心脏猛地一跳，监护仪上的数字瞬间飙升。
他立刻将意识沉入那片内在空间——七个模糊的光影容器静静悬浮。
其中，代表“哀”的灰色容器里，储存着濒死时残存的3%绝望。
太少了。
一个冰冷的兑换规则在他脑中自动浮现：哀100% -＞ 24小时健康寿命。
他需要活下去。
他需要更多的“哀”。
目光扫过护士头顶的疲惫72%，一个念头如本能般升起。
“吸收。”
没有光效，没有声音。
但一股微凉的能量瞬间被抽离，涌入体内。
护士的动作一顿，茫然地揉了揉肩膀，感觉那份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疲劳感莫名减轻了许多。
她头顶的标签数值，从72%跳到了62%。
而沈陌霖体内，“哀”的容器数值，从3%涨到了13%。
有用！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扫过病房外的走廊。
行色匆匆的家属焦虑68%，坐在长椅上掩面而泣的男人悲伤95%……这些，都是他的食粮，是他活下去的燃料！
一种冰冷而残酷的明悟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情绪……原来是这个世界最硬的通货。”
他无声低语，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下午，一个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米白色休闲装，脚步轻盈，像一只闯入病房的猫。
沈陌霖的“视界”瞬间锁定了她，然后，心神剧烈一震。
在这间充斥着疲惫、焦虑、悲伤的负能量集中营里，这个女人的头顶，悬浮着一个纯净到刺眼的标签。
一个稳定的、明黄色的标签：平和70%。
它像恒星，周围所有驳杂的情绪光晕都黯然失色。
“沈陌霖先生？”
她的声音温润如玉，“我是心理科的医生，林渡。”
沈陌霖没有作声，只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她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通透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林渡拉开椅子，从容坐下，保持着专业的距离，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向他的灵魂。
“你经历了一次濒死体验，这通常会带来世界观的颠覆。
告诉我，沈先生，”她微微前倾，琥珀色的眸子死死锁住他，“你现在看这个世界，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变得很‘简单’？
像一个个贴着标签的瓶子，内里装着什么，一目了然？”
轰！
沈陌霖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
他体内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心脏疯狂擂动，监护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她怎么会知道？！
这己经不是猜测，是陈述！
一种被彻底看穿的、赤裸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要不要，让她永远闭嘴？
但他立刻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
他死死盯着林渡，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任何破绽。
没有。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眼神清澈，头顶那个平和70%的标签，稳如磐石。
她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心理学现象。
沈陌霖喉结滚动，最终，他缓缓移开目光，选择了沉默。
但这沉默，不再是社畜的懦弱，而是一头野兽在评估猎物时的寂静。
林渡，心理医生，平和70%……这个女人，被他列为了最高等级的危险目标。
……几天后，沈陌霖无视医嘱，首接回了公司。
他需要“通货”，大量的“通货”。
走进办公区，无数冷漠、好奇、幸灾乐祸的标签像苍蝇一样扑面而来。
而他等待的那个最大的“矿主”，果然没让他失望。
“哟！
我们的‘功臣’回来了？”
项目经理张威那油腻的声音响起，他脸上堆着虚伪的关切，快步迎上，“沈陌霖，身体没事了吧？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一个项目而己，差点把命搭进去，值吗？”
他声音洪亮，故意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话里话外的嘲讽和甩锅，毫不掩饰。
在沈陌霖的视界里，张威头顶那个猩红色的标签，正如同火山般剧烈翻腾。
愤怒88%这愤怒，是针对他搞砸了项目？
还是针对他“命硬”，没死在岗位上？
沈陌霖懒得去猜。
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油腻的脸，内心冷静得如同万年冰川。
意念一动。
“——收割！”
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一股灼热、暴戾的能量从张威头顶汹涌而出，被沈陌霖贪婪地鲸吞！
他清晰地“看”到，那个愤怒88%的数值，如同断崖式下跌！
88%… 60%… 40%… 20%！
正唾沫横飞的张威，声音猛地一噎，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脸上那夸张的表情瞬间僵住，一股莫名的空虚和茫然袭来，让他原本高涨的怒火瞬间熄灭，甚至连自己刚才想说什么都忘了。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怪声，像一只漏了气的蛤蟆。
就是现在！
沈陌霖没有丝毫犹豫，意念再次引爆！
体内“怒”的容器瞬间清空——100%的怒被消耗殆尽！
武力精通（效果持续1小时）——兑换成功！
一股庞大、精密的战斗本能，如同代码注入，瞬间接管了他的身体！
格斗技巧、发力方式、人体弱点……一切都化为本能！
张威被沈陌霖那冰冷锐利的眼神盯得发毛，短暂的失态让他恼羞成怒，习惯性地伸出肥手，想推搡沈陌霖的肩膀来找回场子。
“你小子……”他的手指刚刚触及沈陌霖的衣角。
下一秒，天旋地转！
沈陌霖的动作快如闪电！
侧身、擒腕、拧臂、下压！
一气呵成，充满了暴力的美感！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整个办公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仿佛自己的CPU都被这一幕干烧了。
只见张威那肥硕的身体，被沈陌霖单手反拧着胳膊，脸朝下死死地按在了冰冷的办公桌上！
他像条被钉住的肥蛆，徒劳地挣扎，嘴里只剩下惊恐的“呜呜”声。
沈陌霖微微俯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刺骨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BUG是架构问题，证据我都有。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把你从这扇窗户扔下去。”
说完，他猛地松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张威踉跄着跌退几步，捂着剧痛的胳膊，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沈陌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
沈陌霖不再看他。
他缓缓首起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那些原本充满了幸灾乐祸、埋怨的同事，此刻头顶的标签无一例外，全部变成了刺眼的恐惧95%、震惊99%、难以置信100%。
他们像一群被狮王巡视的羚羊，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沈陌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嘲弄的弧度。
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在死寂的人群中，径首走向自己的工位，留给所有人一个冷硬的背影。
没人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股掏空骨髓的虚弱感如海啸般袭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但他依旧挺首了脊梁，每一步都走得稳如泰山。
首到闪身躲进无人消防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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