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言没有急着行动。
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白天观察着自己的猎物——图书馆三楼。
与楼下两层明亮通透、学生往来不绝的景象截然不同，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仿佛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光线在那里被吞噬，空气也显得沉闷。
厚重的窗帘将所有窗户遮得严严实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几个女生抱着书本有说有笑地走过，在看到三楼楼梯口时，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脚步也加快了几分，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这种集体性的恐惧，比任何鬼故事都让顾言感到有趣。
他靠在二楼的栏杆上，装作看书，指尖却悄悄滑过手机侧面。
一个自制的APP界面弹出，屏幕上一条基准线平稳地延伸。
他将手机不着痕迹地对准三楼的方向。
屏幕上的首线，开始出现细微的、不规则的毛刺。
“微弱的电磁场波动……”顾言收起手机，若有所思。
老旧建筑的电路老化，或者下方机房的设备干扰，都有可能造成这种现象。
这算不上什么灵异证据。
他的视线向上移动，落在三楼天花板上那几盏昏黄的吊灯上。
其中一盏正以一种令人心烦的频率闪烁着，旁边的几盏干脆就没亮。
以崇德高中的财力，这种程度的损坏迟迟得不到维修，本身就很奇怪。
“同学，你好。”
顾言走到管理员服务台，还是昨天那个戴老花镜的管理员。
“有事？”
管理员眼皮都没抬。
“我想问下，三楼为什么不开放？
我看灯也坏了，是线路问题吗？”
管理员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顾言：“校规就是校规，为了学生安全着想。
不该问的别问。”
又是校规。
这玩意儿简首是崇德高中的万能挡箭牌。
顾言没再追问，他转身走开，趁着管理员低头整理卡片的间隙，他一个闪身，越过了那条象征性的天鹅绒挂绳，踏上了通往三楼的台阶。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楼的书架排列得异常密集，几乎没有留下像样的过道。
许多书的封面都起了霉斑，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但这绝非废弃。
角落里没有堆积的垃圾，地面虽有浮尘，却没有厚厚的积灰。
这是一种被刻意维持的“半废弃”状态，就像一个定期有人打扫，却从不对外开放的标本室。
在最里侧的书架尽头，顾言发现了一扇紧锁的门。
门上贴着一张发黄的A4纸，上面用宋体打印着：设备维护，禁止入内。
他凑近门缝，一股更浓烈的、难以形容的气味钻入鼻腔。
不是霉味，更像是某种化学试剂混合了腐败有机物的味道。
顾言迅速退回楼梯口，在管理员发现前溜回了二楼。
回到宿舍，他将白天观察到的所有线索在脑中串联起来。
窗户紧闭，空气不流通，导致二氧化碳浓度升高，霉菌滋生，长期处于这种环境，的确会让人产生头晕、压抑等生理不适。
那股异味和被封锁的房间，则指向了另一个可能——曾经的化学实验室？
他甚至从校园外的某个角度，瞥见过三楼一扇窗户的玻璃上，有几道平行的、陈旧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刮擦留下的痕迹。
白天的观察只能到此为止了。
那些传说中的“无形力量”，只在夜晚出没。
顾言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嘴角微微上扬。
十点禁区。
要获得最真实的数据，就必须在规则限定的时间，进入规则禁止的地点。
今晚，他就要亲自给这条校规做一次最彻底的“科学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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