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纪野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默默起身，目光空洞无神，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自责，似乎整个世界都塌在了他的身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在背地里如此苛待两个孩子。
分明自己每个月都会把自己的工资大半都寄回家，为的也只是母亲能看在钱的份上稍微对两个孩子好一些。
“嘭”的一声，院子里传来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很快，一个同样脏污瘦小的男孩从院子里冲了进来。
他的目光带着担忧的急切，在看到屋里的妹妹好好地之后才冷静了下来。
确认妹妹没事，他抬头看向身旁的两个人。
那双原本因为担惊受怕而有些失神的眼睛在看到楚纪野的瞬间，眼泪奔涌而出。
在一旁听着的苏念也明白这家发生了什么，连带着看向小男孩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些怜悯。
她不明白楚纪野的妈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孙子。
但她看得出来，楚纪野现在气极了。
楚纪野沉默着没说话，只是把小男孩拥入怀中。
一双拳却在男孩身后紧紧攥起。
良久，他才放开小男孩，哑着声音说了句：“大毛，是爸爸对不起你们，你们受苦了。”
被叫做大毛的男孩用自己早己破旧不堪的衣袖擦了擦眼泪，眼神中充满期冀的望向楚纪野，“爸爸，这次回来能多呆些日子吗？”
楚纪野不敢看男孩的眼睛，他默默望着房间里的破木床，“爸爸…爸爸晚上就要赶火车回部队。”
苏念看到男孩的眼神蓦地暗下去，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心里也默默地给楚纪野打上了一个不负责任的标签，再看向他的眼神也冰冷了许多。
很久大毛才扯起一丝自我安慰的笑意，“没事的爸爸，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你忙你的。”
然后他看向了站在楚纪野身边的苏念，看到了她脚边的旧皮箱，他开口，“爸爸，这个阿姨也要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但是看到了苏念身上干净的衣服，细白的胳膊和那张温婉漂亮的脸之后，他显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她也...住在这里吗？”
“这是苏念阿姨，她和爸爸刚结婚，以后会由她来照顾你们。”
说着，楚纪野看向满屋子的脏乱，有些无力的说：“她...暂时也住在这里。”
以他的军衔，暂时还无法向队里申请家属随军，这也是他不得不把两个孩子放在老家由自己母亲照看的原因。
可就算是苏念，也能明白的听出眼前小男孩对目前生活的害怕，还有迫切的想逃离这个家的意思，楚纪野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以自己的工资，养活她们三个不成问题，可是要想有自己的房子，先不说钱够不够，部队里也没有给他指标。
看着楚纪野这副模样，苏念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老娘都把自己孩子欺负成这样了，还做什么缩头乌龟啊？
就算是在末世那样艰难的环境下，基地都不会让5岁的小孩干这些脏活累活，更何况是这样的年代，还是自己家。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幼年那些不好的经历，苏念想都没想就说：“我可不住这儿。”
随后她学着楚纪野的模样蹲下对着两个孩子说：“既然我和你们爸爸结婚了，从法律上来说我就是你们后妈，你们现在的监护人。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我，我住哪儿你们就住哪儿，总归不可能再住在这儿。”
两个孩子听不懂什么法律，什么监护人，但他们听懂了苏念的最后一句，不会再住在这儿。
小二丫年纪还小，自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好。
但是每日受着虐待的大毛不同。
他听完了苏念的话，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自称他后妈的女人。
眼神里有期待，有感动还有一些担忧。
苏念伸出手摸了摸大毛乱糟糟的头顶，尽可能的学着之前见过的那些妈妈对孩子的样子，温柔的笑了笑，随后抬眼看向一旁的楚纪野。
看楚纪野沉默没说话，苏念更生气了。
她腾的起身，首视着楚纪野，大声地说：“楚纪野，你TMD还是不是个男人，自己孩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能坐视不管？
亏我刚刚还觉得你人不错，原来是个缩头乌龟啊？”
她提起包，一把牵过两个孩子的手，“既然你不管，好，那我管！”
刚要跨出房门，苏念就感觉到脑袋里一阵眩晕，连带着身体也有些无力。
随后，就听外面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大毛！
你个小兔崽子又偷懒！
衣服扔在院子里是等我来晒吗？？？
还有这院子你打扫了？？？
看我不打死你个懒骨头！！！
你和你妹今天别想吃到一口饭！！！”
感受到牵着她的大毛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明显缩了一下。
又听这话里的意思，苏念也知道了这声音应该就是来自两个孩子口中的奶奶。
也就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恶婆婆了。
她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咬牙转身。
温声对着两个孩子说：“你们先去在这里等等，妈妈一会儿就来带你们走。”
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的眩晕感逐渐消失。
她放下皮箱，卷起袖子，大步跨出房门。
留下身后的大毛一脸担心的望着门外。
楚纪野是在听她说完这句话后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看着卷起手袖怒气冲冲的出去的苏念，忙拔腿跟了出去。
苏念冲出来的时候其实就有点后悔，她不知道跟这个老太婆说什么好。
毕竟她是楚纪野的妈，自己名义上的婆婆，就算再生气她也不可能动手打她不是。
但是想到楚纪野那个样子，又怒其不争。
到底是男人腿长些，楚纪野赶在苏念开口之前挡在了她身前。
原以为楚纪野是出来当和事佬的。
苏念刚想开口骂，就听到楚纪野对着眼前的老妪开口了。
“妈，是你让大毛他们到河边洗衣服的？”
张翠兰明显没想到自己二儿子在家。
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
她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话。
很快她就满脸堆笑的说：“没有的事儿。
是大毛那孩子说看我和他大伯每天劳动太辛苦了，主动说要去河边洗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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