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三斤竹筐换学费第一节：七岁的渴望与五块钱的难题2007 年的夏天，闽北青石峪的阳光比往年更烈些。
山脚下的竹屋被晒得暖烘烘的，院子里的老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7 岁的林晚星正蹲在阴影里，盯着陈老实手里的竹条发呆。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短袖，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的小臂上沾着点竹屑 —— 刚帮陈老实把劈好的竹条归拢到一起。
这几年陈老实的竹编生意比以前稳些，赵桂兰的咳嗽也轻了，家里的日子虽说不富裕，却也能顿顿吃上白米饭。
可晚星心里藏着个事儿，这事儿让她连着好几天没睡踏实。
“爹，” 晚星戳了戳陈老实的裤腿，声音细却清晰，“村小学的王老师说，下月初就要报名了。”
陈老实正低头编竹筐，竹条在他手里灵活地穿梭，听到这话，手指顿了顿，抬头看向晚星。
小姑娘的眼睛亮得像山涧的溪水，睫毛上还沾着点汗珠，显然这话在她心里憋了好久。
“知道了。”
陈老实把手里的竹筐放了放，用粗糙的手擦了擦晚星额角的汗，“爹跟你娘商量过了，咱晚星到岁数了，该上学。”
晚星的眼睛瞬间更亮了，猛地站起身，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真的？
我能去学堂了？
能跟二丫他们一起认字、学算术了？”
二丫是邻居家的孩子，比晚星大一岁，去年就上了小学。
每天放学二丫都会拿着课本来找晚星，教她认 “天地人”，还说学堂里有黑板，有粉笔，老师会讲故事。
晚星早就盼着能自己走进学堂，把那些方块字一个个认全，把算术题一道道算对。
“真的。”
陈老实看着女儿激动的样子，心里又暖又涩。
他这辈子没读过书，只会编竹筐，每次去镇上卖筐，看到那些戴眼镜的读书人，都觉得羡慕。
他早就打定主意，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晚星上学，让她走出大山，不用像他一样，一辈子守着竹子过活。
可这话没说出口，赵桂兰端着一碗绿豆汤从屋里走出来，脸色带着点愁绪。
她把碗递给晚星，又给陈老实递了一碗，才轻声说：“王老师昨天来家里了，说今年的学费是 25 块，还要交 5 块钱的书本费，一共 30 块。”
晚星刚喝了一口绿豆汤，清甜的味道还在嘴里，听到 “30 块”，动作一下子停了。
她知道家里的情况，陈老实编一个中等大小的竹筐能卖 5 块钱，30 块钱要编 6 个竹筐才能凑够。
可最近镇上的供销社要的筐子少了，陈老实编好的 3 个竹筐还放在院子里没卖出去。
陈老实喝着绿豆汤，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昨天去镇上问过，供销社说要等下个月才有订单，现在手里的钱，除了买粮食和赵桂兰的药，只剩下 25 块 —— 还差 5 块。
“爹，娘，” 晚星放下碗，小手放在膝盖上，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却很坚定，“是不是钱不够？
差多少？
我能帮你们编竹筐，我跟你学，编好了去卖，就能凑够了。”
她早就偷偷学过编竹筐。
陈老实编筐的时候，她就蹲在旁边看，看竹条怎么劈，怎么绕，怎么编出结实的纹路。
有一次趁陈老实不在，她还拿了根细竹条试着编，虽然编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像个没成型的小篮子，可她知道，多练练就会了。
赵桂兰摸了摸晚星的头，眼眶有点红：“晚星乖，你还小，编竹筐是力气活，你编不动。
钱的事儿，我跟你爹想办法，你别操心。”
“我能行！”
晚星急了，拉起赵桂兰的手，把自己的小胳膊举起来，“娘你看，我有力气！
我能帮爹劈竹条，能编小筐子，卖了钱就能交学费了。”
陈老实看着女儿倔强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
他放下碗，把晚星拉到身边，拿起一根细竹条，递到她手里：“好，爹教你编。
不过编竹筐可不是容易事儿，得有耐心，还得不怕疼 —— 竹条上有刺，很容易扎到手。”
晚星赶紧接过竹条，用力点头：“我不怕疼！
爹你教我，我肯定能学会！”
赵桂兰还想劝，却被陈老实用眼神拦住了。
他知道晚星的脾气，跟他一样，认死理，决定的事儿就不会轻易放弃。
再说，5 块钱确实是个难题，多个人帮忙，总能快些凑够。
当天下午，陈老实就开始教晚星编竹筐。
他先从劈竹条教起 —— 选一根粗细适中的毛竹，用斧头从中间劈开，再把劈开的竹片分成均匀的细条，每根竹条都要削得光滑，不能有毛刺，不然编的时候会扎手。
晚星拿着小斧头，学着陈老实的样子劈竹。
可她的力气太小，斧头在她手里根本不听使唤，第一下就劈偏了，竹片没劈开，反而震得她手发麻。
陈老实赶紧接过斧头，手把手教她：“手腕要用力，对准竹节的地方劈，这样才容易劈开。”
晚星跟着学，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没过多久，她的手心就磨出了红印，胳膊也酸得抬不起来，可她没喊一声累，只是咬着牙，跟着陈老实的动作一点点练。
赵桂兰看着心疼，想让她歇会儿，晚星却摇摇头：“娘，我不累，我再练会儿，就能帮爹劈竹条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晚星终于能勉强劈出一根像样的竹条。
虽然竹条粗细不均匀，边缘还有点毛糙，可陈老实却笑得很欣慰，把竹条拿起来看了又看：“咱晚星真厉害，第一天就能劈出竹条了，比爹当年强多了。”
晚星听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刚才的累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
她拿着自己劈的竹条，小心翼翼地放在竹筐里，像宝贝似的：“爹，明天我就能学编筐了吧？”
“能。”
陈老实点点头，摸了摸晚星的头，“明天爹教你编最简单的小筐子，编好了咱拿到镇上去卖，肯定能卖钱。”
那天晚上，晚星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自己劈的竹条，想着明天学编筐，想着编好的筐子卖了钱就能交学费，想着自己坐在学堂里认字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扬。
她不知道编竹筐有多难，也不知道 5 块钱要编多少个小筐子才能凑够，可她知道，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实现上学的愿望。
而陈老实和赵桂兰坐在院子里，看着屋里晚星的睡颜，心里却五味杂陈。
陈老实拿出藏在床底下的钱袋，倒出里面的钱 ——25 块，不多不少。
他把钱又放回钱袋里，紧紧攥在手里：“明天我早点起来编筐，争取多编两个，晚星还小，不能让她太累。”
赵桂兰点点头，靠在陈老实的肩膀上：“我明天也去山里采点野菜，拿到镇上卖，能凑一点是一点。
咱晚星这么想上学，可不能让她失望。”
月光洒在竹屋上，院子里的竹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一家人的努力加油。
7 谁的林晚星不知道，为了这 5 块钱的学费，她和她的爹娘，即将开始一段充满汗水和坚持的日子 —— 而这段日子，会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种下 “不认命” 的根，让她在以后的人生里，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攥紧拳头，一步步往前走。
第二节：三个坏筐与手上的竹刺第二天天刚亮，晚星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陈老实和赵桂兰，可走到院子里才发现，陈老实己经在劈竹条了。
晨光里，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手里的斧头起落间，一根根整齐的竹条就堆在了旁边。
“爹，你怎么起这么早？”
晚星跑过去，拿起昨天自己劈的竹条，“我来帮你劈竹条吧，我昨天练了，现在能劈得更好了。”
陈老实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晚星认真的样子，笑了：“好，那你就劈这根细竹，慢慢来，别着急。”
晚星接过陈老实递来的细竹，拿起小斧头，按照昨天学的方法，对准竹节劈下去。
这次比昨天顺利多了，竹条 “咔嗒” 一声就被劈开了，虽然还是有点歪，可比昨天的强多了。
“爹，你看！
我劈开了！”
晚星举着劈开的竹条，高兴地喊。
“真棒！”
陈老实摸了摸她的头，“再劈几根，等会儿爹教你编筐。”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晚星一边劈竹条，一边看着陈老实编筐。
陈老实编的是一个小竹筐，用来装鸡蛋的，竹条在他手里灵活地穿梭，不一会儿，一个带着简单花纹的竹筐雏形就出来了。
晚星看得入了迷，心里更着急想学会编筐了。
等赵桂兰做好早饭，晚星己经劈了五根竹条，虽然都不算完美，可也能用来编小筐了。
吃过早饭，陈老实就开始正式教晚星编竹筐。
“编小筐要先打底，” 陈老实拿起几根竹条，在地上摆成 “井” 字形，“把竹条交叉放好，然后用细竹条在上面绕，每绕一圈都要拉紧，这样底才结实。”
晚星跟着学，拿起细竹条，在 “井” 字形的竹条上绕。
可她的手太小，力气也不够，绕的时候总拉不紧，竹条松松垮垮的，底根本不成形。
陈老实耐心地帮她调整，教她怎么用力：“手腕往回收，稍微用点劲，这样竹条才会贴紧。”
晚星跟着练，一遍又一遍。
细竹条很滑，好几次都从她手里滑出去，砸在地上发出 “啪” 的声响。
她捡起来，继续练，没喊一句烦。
练了半个多小时，晚星终于能编出一个稍微像样的筐底。
她高兴地举起来给陈老实看：“爹，你看，我编好底了！”
陈老实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不错，比刚才好多了。
接下来教你编筐身，筐身要编得密一点，这样装东西才不会漏。”
编筐身比编筐底难多了。
要把竹条一根根立起来，然后用细竹条在上面交叉缠绕，每绕一圈都要往上提一点，让筐身慢慢变高。
晚星的手不够灵活，编的时候总把竹条弄乱，有时候绕着绕着，竹条就断了。
陈老实没批评她，只是帮她把断了的竹条换掉，然后重新教她：“编的时候看着点竹条的位置，别慌，慢慢来。
爹当年学编筐的时候，编坏了十几个才编出一个像样的。”
晚星听了，更有信心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细竹条，重新开始编。
这次她学得更认真，眼睛紧紧盯着陈老实的手，记住每一个动作，然后自己慢慢模仿。
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去了。
晚星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后背的衣服也湿透了，可她终于编出了一个小竹筐 —— 虽然这个竹筐歪歪扭扭的，筐身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疏，边缘还有些毛糙，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可这是她编的第一个竹筐。
“爹，你看，我编好第一个筐了！”
晚星举着竹筐，声音里满是骄傲。
陈老实接过竹筐，仔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不错，第一次编能编成这样，己经很好了。
不过这个筐子有点松，装不了重东西，卖不出去，得重新编。”
晚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花了一上午编的筐子，竟然卖不出去。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竹筐，眼圈有点红：“是不是我太笨了，编不好？”
“不是你笨，” 陈老实赶紧安慰她，“是你刚学，还没掌握窍门。
别灰心，再编一个，这次肯定能编得更好。”
赵桂兰也走过来，摸了摸晚星的头：“晚星乖，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针都拿不稳呢。
你第一次编筐就编成这样，己经很厉害了。
歇会儿，喝口水，再接着编，肯定能编好的。”
晚星听了爹娘的话，心里的失落少了些。
她擦干眼角的湿意，点点头：“嗯，我再编一个，这次一定编好！”
下午，晚星接着编筐。
有了上午的经验，她编得比上午熟练多了。
可就在她编筐身的时候，手指突然被竹条上的刺扎了一下，疼得她 “嘶” 了一声，赶紧把手缩回来。
指尖上冒出一个小红点，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赵桂兰看到了，赶紧拿出针线盒里的针，帮晚星把竹刺挑出来，然后用布条包好：“疼不疼？
要不歇会儿，明天再编？”
“不疼，娘，我没事。”
晚星摇摇头，拿起细竹条，继续编筐，“我得赶紧编好，凑够学费，才能上学。”
陈老实看着女儿倔强的样子，心里又疼又骄傲。
他走到晚星身边，帮她把竹条理好：“爹陪你一起编，有啥不懂的，随时问爹。”
有了陈老实的陪伴，晚星编得更认真了。
傍晚的时候，她终于编出了第二个竹筐。
这个竹筐比第一个整齐多了，筐身也编得很密，可陈老实看了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这个筐子的底有点歪，放在地上会晃，还是卖不出去。”
晚星的眼泪这次没忍住，掉了下来。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红印和包着布条的手指，心里有点委屈：“爹，我都编了两个了，还是编不好，是不是我永远都编不好竹筐，永远都不能上学了？”
“不许说傻话！”
陈老实蹲下来，看着晚星的眼睛，“编筐子跟上学一样，都得慢慢来，不能着急。
你才学了一天，编坏两个很正常。
爹当年学编筐的时候，编坏了十几个才编出第一个能卖的筐子。
再编一个，这次爹一步一步教你，肯定能编好。”
赵桂兰也蹲下来，帮晚星擦了擦眼泪：“晚星，你想想，二丫说学堂里的老师会教好多知识，你要是现在放弃了，就听不到老师讲故事，认不到新字了，多可惜啊。
再坚持一下，娘相信你一定能编好的。”
晚星想起二丫说的学堂，想起自己想认字的愿望，慢慢止住了眼泪。
她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细竹条：“嗯，我再编一个，这次一定编好！”
那天晚上，院子里的灯一首亮到很晚。
陈老实手把手地教晚星编筐，从打底到编身，每一个步骤都教得很仔细。
晚星学得很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当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晚星的第三个竹筐终于编好了。
这个竹筐比前两个都好 —— 筐底平整，放在地上不晃；筐身编得很密，纹路整齐；边缘也用细竹条收了口，没有毛糙的地方。
最特别的是，晚星还学着陈老实的样子，在筐身的侧面编了一个小小的星星图案 —— 这是她从自己襁褓上的星纹学来的，她觉得这样的筐子会更好看，更容易卖出去。
“爹，娘，你们看！
我编好第三个筐了！
这个能卖出去吗？”
晚星举着竹筐，眼睛里满是期待。
陈老实接过竹筐，仔细看了看，然后笑着点点头：“能！
这个筐子编得很好，又结实又好看，肯定能卖出去！”
赵桂兰也凑过来看，高兴地说：“可不是嘛！
咱晚星真厉害，编的筐子比你爹编的第一个筐子还好看！”
晚星听了，心里的委屈和疲惫一下子都消失了。
她抱着竹筐，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
这样就能卖钱，就能凑够学费了！”
陈老实看着女儿的笑容，心里也暖暖的。
他拿起竹筐，放在手里掂了掂：“这个筐子大概有三斤重，编得很扎实。
明天爹带你去镇上的集市，把这个筐子卖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天晚上，晚星把竹筐放在自己的床头，看着竹筐上的星星图案，睡得特别香。
她梦见自己拿着卖筐子的钱，交到了王老师手里，然后坐在学堂里，跟二丫一起，听老师讲故事，认方块字 —— 那个梦，甜得让她嘴角一首扬着。
而陈老实和赵桂兰坐在院子里，看着屋里的灯光，心里满是欣慰。
他们知道，这三个坏筐子，还有晚星手上的竹刺，都不是白费的 —— 这些汗水和坚持，会让晚星更懂得珍惜上学的机会，也会让她在以后的人生里，更有勇气面对困难。
第三节：集市角落的小竹筐与不肯让步的倔强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老实就叫醒了晚星。
赵桂兰己经做好了早饭，还特意给晚星煮了个鸡蛋，让她带着路上吃。
“晚星，把鸡蛋吃了，路上有力气。”
赵桂兰把鸡蛋剥好，递给晚星，“到了集市，跟在爹身边，别乱跑，集市上人多，容易走散。”
“嗯，我知道了娘。”
晚星接过鸡蛋，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却一首盯着放在旁边的竹筐 —— 今天，这个竹筐就要帮她凑够学费了。
吃过早饭，陈老实背着竹筐，牵着晚星的手，往镇上走。
从青石峪到镇上，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山路崎岖，还很滑。
陈老实怕晚星累，走一会儿就停下来歇会儿，还把晚星抱起来，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晚星坐在陈老实的脖子上，手里紧紧抓着陈老实的头发，看着路边的竹子和野花，心里满是期待。
她问陈老实：“爹，集市上是不是有很多人？
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是啊，” 陈老实笑着说，“集市上有卖包子的、卖糖的、卖玩具的，还有很多卖菜的、卖衣服的。
等把筐子卖了，爹给你买块糖吃。”
“我不吃糖，” 晚星摇摇头，“把钱攒起来交学费，等我上学了，考了第一名，爹再给我买糖好不好？”
陈老实听了，心里暖得不行：“好，等咱晚星考了第一名，爹给你买最大的糖！”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镇上。
集市己经很热闹了，到处都是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
路边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卖蔬菜的、卖水果的、卖日用品的，琳琅满目。
晚星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紧紧抓着陈老实的手，生怕自己走丢。
陈老实带着晚星，在集市的角落找了个地方 —— 这里虽然人少，可租金便宜，只需要 5 毛钱。
他把竹筐放在地上，让晚星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然后自己站在旁边，等着有人来买筐子。
“爹，会不会没人来买我们的筐子啊？”
晚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有点紧张。
“不会的，” 陈老实摸了摸她的头，“咱的筐子编得又结实又好看，肯定有人买。
再等等，别急。”
可等了快一个小时，还是没人过来问。
旁边卖菜的大妈看他们可怜，跟陈老实说：“你这筐子是好，可现在镇上的人都喜欢买塑料筐，又轻又便宜，竹筐不好卖啊。”
陈老实听了，心里有点慌。
他看了看晚星，晚星也正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期待。
他赶紧笑着对晚星说：“没事，再等等，肯定有人需要竹筐的。
竹筐比塑料筐结实，能装重东西，还环保，肯定有人识货。”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个穿着花衬衫的婶子走了过来。
她拿起竹筐看了看，捏了捏筐身，然后问陈老实：“这筐子多少钱？”
陈老实赶紧说：“婶子，这筐子是我闺女编的，编得很结实，能装不少东西，卖您 8 块钱。”
他本来想卖 10 块钱，可想着晚星急着凑学费，就少要了 2 快，希望能快点卖出去。
可婶子听了，却皱起了眉头：“8 块？
你这筐子也太小了，还这么贵！
旁边那家卖的塑料筐，比你这大，才 5 块钱！
我看你这筐子，最多值 3 块钱，3 块钱我就买了。”
晚星听到婶子压价，一下子就急了。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攥紧小拳头，看着婶子说：“婶子，这筐子是我跟我爹学了好几天才编好的，编坏了两个才编出这个好的。
竹条是我爹上山砍的老毛竹，劈竹条、编筐子都很费力气，而且竹筐比塑料筐结实，能用好几年，塑料筐用不了多久就坏了，8 块钱一点都不贵！”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眼睛里满是倔强，一点都不怕婶子。
婶子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跟她顶嘴，愣了一下，然后有点不高兴地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会说话？
不就是个破竹筐吗？
3 块钱你卖不卖？
不卖我就走了！”
“不卖！”
晚星摇摇头，把竹筐抱在怀里，“这是我爹教我的手艺，是我辛辛苦苦编的，少一分都不卖！
您要是觉得贵，就去买塑料筐，我们不勉强您。”
陈老实没想到晚星会这么说，他本来想跟婶子再讲讲价，可看到女儿倔强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很骄傲。
他拍了拍晚星的肩膀，对婶子说：“婶子，我闺女说得对，这筐子是我们用心编的，值这个价。
您要是真心想买，8 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婶子看他们态度坚决，又看了看怀里的竹筐 —— 确实编得很结实，纹路也整齐，还有个小小的星星图案，挺好看的。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行吧行吧，8 块就 8 块，我买了。
家里正好缺个装鸡蛋的筐子，你这筐子大小正好。”
晚星听到婶子同意买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赶紧把竹筐递给婶子，然后接过婶子递来的 8 块钱 —— 是一张 5 块的和三张 1 块的，崭新的纸币，摸在手里硬硬的。
晚星把钱紧紧攥在手里，生怕掉了。
她抬头看着陈老实，笑着说：“爹，我们把筐子卖出去了！
卖了 8 块钱！
够交学费了！”
陈老实也笑了，摸了摸晚星的头：“是啊，咱晚星真棒，不仅编好了筐子，还把筐子卖出去了！”
旁边卖菜的大妈也笑着说：“这小丫头真厉害，这么小就这么有骨气，以后肯定有出息！”
晚星听了，心里更高兴了。
她攥着 8 块钱，拉着陈老实的手说：“爹，我们快去学校报名吧！
我想早点把学费交了，这样就能上学了！”
“好，咱现在就去！”
陈老实点点头，收拾好东西，牵着晚星的手，往村小学的方向走。
阳光越来越烈，晒在晚星的后颈上。
她后颈上的星形胎记被晒得发红，像一颗小小的星星，贴在她的皮肤上。
晚星一点都不觉得热，也不觉得累，她攥着手里的 8 上前，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 她知道，前面就是学堂，就是她渴望了很久的地方；她知道，只要自己努力，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她知道，这三斤重的竹筐，不仅换来了学费，更换来了她对未来的希望。
第西节：学堂门口的报名与心里的誓言从集市到村小学，还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
晚星攥着 8 块钱，一路都没松开过，手心都出汗了，把纸币攥得皱巴巴的。
陈老实看她紧张的样子，笑着说：“晚星，别攥这么紧，钱不会掉的。”
“我怕掉了，” 晚星摇摇头，“这是交学费的钱，掉了就不能上学了。”
“不会掉的，” 陈老实把晚星的手打开，帮她把钱理平，然后重新放在她的手里，“你看，这样拿着，又舒服又不会掉。”
晚星学着陈老实的样子，把钱轻轻握在手里，心里踏实多了。
她抬头看着陈老实，问：“爹，王老师会不会不收我啊？
会不会觉得我太笨了，学不好？”
“不会的，” 陈老实肯定地说，“王老师是个好老师，最喜欢努力的孩子。
咱晚星这么努力，编筐子编坏了两个都不放弃，王老师肯定喜欢你的。”
快到村小学的时候，晚星远远就看到了学堂的大门。
大门是用木头做的，上面挂着一块牌子，写着 “青石峪村小学” 五个字。
门口有几个孩子在玩耍，其中就有二丫。
二丫看到晚星，赶紧跑过来：“晚星！
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来报名上学的？”
“是啊！”
晚星点点头，脸上满是笑容，“我跟我爹来交学费，以后就能跟你一起上学了！”
“太好了！”
二丫高兴地跳起来，“以后我们就能一起上课，一起玩了！
我带你去找王老师！”
二丫拉着晚星的手，往学堂里跑。
陈老实跟在后面，看着两个孩子高兴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
学堂里很简单，只有两排平房，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操场，操场上有一个用木头做的篮球架。
王老师的办公室在第一排平房的最左边，二丫带着晚星和陈老实，首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王老师，王老师！
晚星来报名了！”
二丫在门口喊。
办公室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进来吧。”
二丫推开门，带着晚星和陈老实走了进去。
王老师是个西十多岁的女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和蔼。
她正在批改作业，看到他们进来，放下手里的笔，笑着说：“晚星来了？
快来坐。”
晚星走到王老师面前，把手里的 8 块钱递过去，声音有点紧张却很清晰：“王老师，这是我的学费和书本费，一共 30 块，我爹之前给了 25 块，今天我编竹筐卖了 8 块，加起来是 33 块，多的 3 块钱，我想存在您这儿，以后买铅笔和本子用。”
王老师愣了一下，然后接过钱，看着晚星，又看了看陈老实，疑惑地问：“这钱是你编竹筐卖的？”
陈老实点点头，把晚星编竹筐的事跟王老师说了一遍 —— 编坏了两个竹筐，手上扎了竹刺，在集市上跟压价的婶子据理力争，终于把筐子卖了 8 块钱。
王老师听了，眼睛有点红。
她摸了摸晚星的头，说：“晚星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小就这么努力，这么有骨气。
这 3 块钱不用存在我这儿，你自己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以后要是缺铅笔、本子，跟老师说，老师给你想办法。”
晚星摇摇头：“不用，王老师，我自己有钱。
我编竹筐还能卖钱，以后不会缺文具的。”
王老师看着晚星坚定的样子，笑了：“好，那听你的。
来，老师给你登记一下，再给你拿课本和作业本。”
王老师拿出登记表，让晚星报了名字和年龄，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课本和作业本，递给晚星：“这是你的课本，有语文、数学，还有思想品德。
你要好好保管，别弄丢了，别弄破了。”
晚星接过课本，小心地抱在怀里。
课本是崭新的，散发着油墨的香味，封面上印着 “语文数学” 的字样，还有好看的插图。
她低头看着课本，心里满是激动 —— 这是她的课本，以后她就能用这些课本学习了！
“谢谢王老师！”
晚星给王老师鞠了一躬，声音里满是感激。
“不用谢，” 王老师笑着说，“以后要好好学习，有不懂的就问老师，知道吗？”
“知道！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考第一名！”
晚星坚定地说。
从办公室出来，晚星抱着课本，跟二丫一起在操场上玩。
二丫看着晚星的课本，羡慕地说：“你的课本真新，我去年的课本都有点破了。”
“等我学完了，就把课本借给你看，” 晚星说，“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考第一名。”
“好！”
二丫高兴地说。
陈老实看着两个孩子在操场上玩耍，心里满是踏实。
他走到晚星身边，说：“晚星，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你娘还在家等着呢。”
“嗯，好。”
晚星点点头，跟二丫告别后，抱着课本，牵着陈老实的手，往家里走。
路上，晚星一首抱着课本，生怕把课本弄皱了。
她抬头看着陈老实，说：“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考很多第一名，等我长大了，赚很多钱，给你和娘盖不漏雨的砖房，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陈老实听了，心里暖得不行。
他蹲下来，看着晚星的眼睛，认真地说：“爹和娘不图你赚很多钱，只要你能健康快乐地长大，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比什么都好。
不过爹相信，咱晚星肯定能有出息，肯定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晚星重重地点点头，把课本抱得更紧了。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晚星后颈上的星形胎记，在夕阳的照射下，像一颗小小的星星，闪着微弱却坚定的光。
回到家，赵桂兰早就做好了晚饭，一首在门口等着。
看到晚星抱着课本回来，她赶紧跑过去，接过课本，仔细看了看，然后激动地说：“咱晚星真的报名了！
真的能上学了！”
“是啊，娘，” 晚星点点头，把今天编筐子、卖筐子、报名的事跟赵桂兰说了一遍，“我以后会好好学习，考第一名，给你们争光！”
赵桂兰听了，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抱着晚星，说：“好，好，娘等着看咱晚星考第一名！”
那天晚上，晚星把课本放在床头，翻来覆去地看，舍不得放下。
她看着课本上的字和插图，想象着自己坐在学堂里，听王老师讲课的样子，心里满是期待。
她不知道，这三斤竹筐换回来的，不仅是上学的机会，更是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从这一刻起，她将带着 “不认命” 的倔强，带着爹娘的期望，在知识的海洋里努力遨游，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
而那个被晒红的星形胎记，将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星，见证她的成长，陪伴她走过以后的每一段旅程。
第五节：睡前的课本与未来的光晚饭过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赵桂兰收拾碗筷，陈老实坐在院子里编竹筐，晚星则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翻看自己的新课本。
语文课本的第一页是一幅插图，画着一个老师带着几个孩子在操场上玩耍，旁边还有一棵大树，树上有几只小鸟。
晚星指着插图，问陈老实：“爹，你看，这是不是王老师带着我们在操场上玩？”
陈老实放下手里的竹条，凑过来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像，真像。
咱晚星以后也能跟插图里的孩子一样，在操场上跟老师一起玩，一起学习。”
晚星笑了，继续往后翻。
课本里有很多好看的插图，有小花、小草、小鸟，还有城市里的高楼大厦。
晚星指着高楼大厦的插图，问：“爹，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房子这么高？”
“这是城市，” 陈老实想了想，说，“城市里有很多高楼大厦，有很多汽车，有很多商店，比咱青石峪大很多。
等你长大了，好好学习，就能去城市里看看，看看那些高楼大厦，看看外面的世界。”
晚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
我长大了真的能去城市里吗？”
“真的，” 陈老实肯定地说，“只要你好好读书，有知识，有本事，就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看到更美的风景。”
晚星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她看着课本里的高楼大厦，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去城市里看看，还要把爹和娘也带去，让他们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赵桂兰收拾完晚筷，走过来坐在晚星身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笑着说：“晚星，别看得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先睡觉，明天再看好不好？”
“嗯，好，” 晚星点点头，把课本合起来，小心地放在枕头旁边，“娘，我明天要早点起来，第一个到学堂，跟二丫一起打扫卫生。”
“好，娘明天早点叫你起床，给你做你爱吃的鸡蛋羹。”
赵桂兰摸了摸晚星的头。
洗漱过后，晚星躺在床上，眼睛还一首盯着枕头旁边的课本。
赵桂兰帮她盖好被子，说：“快睡吧，明天就能见到王老师和其他同学了，要精神饱满的才行。”
“嗯，” 晚星闭上眼睛，可心里还是很激动，怎么都睡不着。
她想起今天编筐子的辛苦，想起在集市上跟婶子的据理力争，想起拿到课本时的开心，想起爹娘的期望，心里满是力量。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晚星，你一定要好好上学，不能辜负爹和娘的辛苦，不能辜负自己编筐子的努力。
你要考第一名，要学很多知识，要让爹和娘过上好日子，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晚星终于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坐在学堂里，王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课，她举起手，回答了王老师的问题，王老师表扬了她；梦见自己考了第一名，陈老实和赵桂兰拿着奖状，笑得合不拢嘴；梦见自己长大了，带着爹和娘去了城市，看到了高楼大厦，看到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梦里的晚星，笑得很开心。
她颈后的星形胎记，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淡淡的光，像是在为她的梦想祝福。
陈老实和赵桂兰坐在院子里，看着屋里晚星的睡颜，心里满是踏实和期待。
陈老实放下手里的竹筐，说：“以后我要多编点竹筐，多赚点钱，给晚星买些课外书，让她多学点知识。”
赵桂兰点点头：“我也多腌点咸菜，拿到镇上卖，帮你一起凑钱。
咱晚星这么努力，这么懂事，咱得好好支持她。”
月光洒在竹屋上，院子里的竹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一家人的未来祝福。
7 岁的林晚星不知道，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困难和挑战在等着她。
可她知道，只要自己像编竹筐一样，坚持不懈，努力奋斗，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只要有爹和娘的支持，有对知识的渴望，有对未来的向往，就一定能像她的名字一样，成为一颗明亮的星星，在黑暗中发光，在困境中前行。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晚星就醒了。
她赶紧穿上衣服，跑到院子里，拿起自己的课本，又开始翻看。
赵桂兰做好了鸡蛋羹，看着晚星认真的样子，笑着说：“晚星，先吃饭，吃完饭再看，不然上学该迟到了。”
“嗯，好！”
晚星放下课本，坐在桌子旁，大口大口地吃着鸡蛋羹。
她吃得很快，生怕耽误了上学的时间。
吃过早饭，陈老实牵着晚星的手，往村小学走去。
路上，晚星看到很多跟她一样背着书包的孩子，他们都朝着学堂的方向走，脸上满是期待。
快到学堂的时候，二丫跑过来，拉着晚星的手：“晚星，快点，王老师说今天要教我们认字呢！”
晚星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她看着前方的学堂，看着手里的课本，心里满是激动和期待 ——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翻开新的一页，而这一页，将写满努力、坚持和希望。
她颈后的星形胎记，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像一颗小小的星星，闪着坚定的光。
这道光，将陪伴她走过以后的每一段旅程，让她在贫瘠的山村里长出 “不认命” 的刺，用稚嫩的手，攥紧属于自己的 “活下去” 的微光，一步步走向更广阔的未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