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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穿越古代教书育人

路不平任我行 著

言情小说连载

网文大咖“路不平任我行”最新创作上线的小说《女主角穿越古代教书育人是质量非常高的一部言情小杜清漪杜玉柔是文里的关键人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一)最后那会就觉得浑身的劲儿正一点点抽快得抓不林知意躺在病床眼里就只剩天花板那片惨单调得像张褪了色的旧画啥意思都没有消毒水味儿钻得到处都往鼻子里一带着股子冷冰冰的、属于死的干净劲她心里门儿没多少时候耳朵边好像还有模模糊糊的哭听着像她班上那几个孩“林老师……您撑住啊……”声音忽远忽跟隔着层厚泥巴水似真挺亏教案才写一下周公开课的...

主角:杜清漪,杜玉柔   更新:2025-10-30 19: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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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最后那会儿,就觉得浑身的劲儿正一点点抽走,快得抓不住。

林知意躺在病床上,眼里就只剩天花板那片惨白,单调得像张褪了色的旧画布,啥意思都没有了。

消毒水味儿钻得到处都是,往鼻子里一冲,带着股子冷冰冰的、属于死的干净劲儿。

她心里门儿清,没多少时候了。

耳朵边好像还有模模糊糊的哭声,听着像她班上那几个孩子。

“林老师……您撑住啊……”声音忽远忽近,跟隔着层厚泥巴水似的。

真挺亏的。

教案才写一半,下周公开课的课件还没弄利落,答应带学生去博物馆的事儿也黄了……还有那么多书没看,那么多地方没去,连场正经恋爱都没谈过,更别说嫁人生娃了。

二十六岁的日子,就像本刚翻到精彩处的书,被只看不见的手“啪”地合上了。

心脏监护仪上那条绿线还在跳,忽高忽低的,是她跟这世界最后那点脆生生的联系。

它哆嗦着,挣扎着,跟风里快灭的蜡烛似的。

然后,就是那声长长的、平平的“滴——”,啥都结束了。

声音、光、感觉,全跟退潮似的没了。

没有啥走马灯,也没见着天使,就一片没边没际的黑,闷得人喘不上气,虚得抓不住。

她觉得自己像粒土坷垃,在这片浑水里一个劲儿往下掉,没方向,没时间,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二)疼。

后脑勺那股子撕裂似的疼,硬生生把林知意从那片没头没尾的虚里拽出来了。

意识碎得像被砸了的玻璃,每片都带尖儿,好不容易才慢慢凑出点模样。

这疼太真了,扎得慌,绝不是死了该有的安稳。

她使劲想睁眼,眼皮重得像焊上了。

嗓子干得像被沙漠里的热风烤过,火辣辣地疼。

“……水……”她想说话,就挤出点气音儿,细得快听不见,哑得不像自己的声儿。

可就这点动静,跟往平静湖里扔了块石头似的,周围一下子就不静了。

“小姐?

小姐!

您醒了?

能听见奴婢说话不?”

一个又惊又喜、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的姑娘声儿在跟前响起来,怯生生地试探着。

奴婢?

小姐?

林知意心里“咯噔”一下,混沌的脑子被这俩词儿一扎,清醒了大半。

她使劲,用了全身的劲儿,才把那重得要命的眼皮掀开条缝。

眼前模模糊糊的,像蒙着层磨砂玻璃。

光挺暗,但能瞅出来,这绝不是医院。

头顶是暗红色的木头床顶,雕着乱七八糟的花,几重水青色的纱帐软软地垂下来,跟着呼吸轻轻晃。

空气里也不是消毒水味儿了,是股子清清爽爽的檀香,混着点草木的淡香。

她慢慢转脖子,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劲儿上来了。

侧过脸,瞅见张放大的小姑娘脸。

也就十三西岁,梳着俩环髻,插着点简单的珠花。

身上穿件浅青色的窄袖襦裙,料子软乎乎的,样式是她只在古装剧里见过的。

小姑娘眼睛肿得跟俩熟桃子似的,正眼巴巴盯着她,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

见她看过来,小丫头脸上“唰”地绽开老大的笑,眼泪却掉得更欢了:“太好了!

小姐您真醒了!

佛祖保佑,夫人天天在佛前念经,可算把您盼醒了!”

林知意的目光好不容易越过小丫头,扫了圈周围。

黄花梨木的梳妆台上,摆着面模模糊糊的鸾鸟铜镜。

不远处立着个绣花鸟的屏风,羽毛花瓣跟真的似的。

窗户是木头格子的,糊着白窗纸,透进点昏昏的光。

这不是梦。

这屋子,这摆设,这衣裳,这称呼……全指着个她只在史书和电视剧里见过的、老早以前的朝代。

那个荒唐又吓人的念头,不再是猜的了,成了冷冰冰的真事儿,“哐当”一下砸在她心上。

她,林知意,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学老师,得癌症死了。

然后……穿了?

一股子大恐慌跟冰水似的,瞬间把她浇透了。

她下意识想坐起来,可身子太虚,后脑勺又疼,一下没撑住,跌回软乎乎的枕头里,闷哼了一声。

“小姐!

您别动!

后脑的伤还没好呢!”

小丫头赶紧按住她,动作轻但挺坚决,转身从旁边小几上端过个温乎的青瓷碗,拿个小巧的白玉勺子舀了水,送到她干裂的嘴边,“小姐,您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几口带点甜味的温水滑进喉咙,那火烧火燎的疼才缓了点。

林知意贪心地喝着,脑子却转得飞快。

分析情况,打听事儿,想辙——这是她当老师、当大人的本能,得先保住自己。

“我……这是哪儿?”

她再开口,嗓子还哑,但能说句囫囵话了。

她得知道这是啥地方,马上,立刻!

小丫头放下碗,拿绢帕轻轻擦了擦她嘴角,脸上有点迷糊,还带着点没散的担心:“小姐,这是咱们杜府的漪澜苑啊!

您……不记得了?”

她盯着林知意的脸,小心翼翼地说,“三天前您在花园喂鱼,不小心滑了一跤,后脑勺磕假山上了,一首晕着……可把老爷夫人急坏了!”

杜府?

漪澜苑?

摔伤?

陌生的地名和事儿,又跟一锤子似的砸过来。

吏部侍郎……看来这身子的爹,官还不小。

“你……叫我小姐?”

她按住还在一跳一跳疼的后脑勺,那儿包着厚纱布,继续用虚乎乎、迷迷糊糊的口气试探,“那我是谁?

你又是谁?”

小丫头脸上的血色“唰”地就没了,“扑通”跪在床边的脚踏上,声音里全是怕和慌:“小姐!

您别吓奴婢啊!

您是吏部侍郎杜允老爷的嫡长女,杜清漪小姐啊!

奴婢是婉儿,林婉儿,打小就跟在您身边的!

您……您真啥都不记得了?”

杜清漪……林婉儿……陌生的名字,把她心里最后那点不切实际的念想砸得稀碎。

她真不是林知意了。

她成了这个叫杜清漪的、十六岁的唐朝官家小姐。

后脑勺的疼清清楚楚的,提醒着她这身子遭的罪。

说不定,就是这场“意外”,让原来的杜清漪没了,才轮着她这个外头来的魂儿住进来。

“失忆”。

眼下,这是最好的招,也是唯一的招。

她对这朝代、这家里、这个“自己”,啥都不知道。

没比“撞了头,忘了事儿”更靠谱的说法了。

林知意——不,从现在起,不管是身子还是名分上,她都得是杜清漪了——她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脸上使劲挤出点符合现在样儿的虚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迷糊,抬手揉了揉还胀得厉害的额头。

“我……头好疼……好多事儿……好多人……都想不起来了……”她的声儿带着刚好的糊涂、没辙,还有点刚醒过来的弱劲儿,“婉儿,你先起来。”

林婉儿见她不像装的,眼神空落落的,透着股陌生,才哆哆嗦嗦站起来,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咋会这样呢……太医只说您撞了头,有瘀血,得静养,没说会忘事儿啊……这可咋整……老爷夫人问起来……别慌。”

杜清漪下意识用了平时哄那些慌了神的学生的温和口气,尽管自己心里早乱成一锅粥了,“慢慢说,别急。

把你知道的,关于我,关于这个家,所有事儿,都告诉我。”

她现在急着要信儿,越多越好,越细越好。

这关系到她能不能在这陌生的朝代、这危险的深宅里活下来。

(三)正赶上林婉儿抹着眼泪,理着思路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又有点轻快的脚步声,还带着环佩叮当响,越来越近。

一个穿桃红色绣缠枝芙蓉花齐胸襦裙的姑娘,带着股甜腻腻的香风,轻快地走进来。

看着十五六岁,模样挺周正,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眉眼间跟杜清漪(从铜镜那模糊样儿和自己这会儿的感觉看)有点像,但气质差远了。

杜清漪(感觉上)是清雅的、有书生气的,这姑娘呢,透着股子特意打扮的艳,像朵开得过火的海棠。

“听说姐姐醒了,妹妹我心里又喜又急,赶紧来瞧瞧。”

人还没到跟前,声儿先飘过来,透着股子腻歪的热乎劲儿,但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扫过床上虚着的杜清漪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打量和算计,没逃过杜清漪这看惯了学生小动作的班主任的眼。

林婉儿见了来人,赶紧收了哭相,恭恭敬敬往旁边一站,低头行礼:“二小姐。”

二小姐?

那就是庶妹了。

杜清漪心里立马有数了。

看婉儿刚才没说完的话和现在这态度,这位庶妹,怕是来者不善。

“姐姐感觉咋样?

头还疼得厉害不?”

二小姐杜玉柔走到床边,没坐下,就那么低头看着靠在床上的杜清漪,眼神在她白花花的脸、包着纱布的头上扫来扫去,跟估摸着件东西坏到啥程度似的,“姐姐这跤摔得不轻,睡了三天,把父亲母亲担心坏了。

尤其是母亲,天天掉眼泪,人都瘦一圈了。”

话听着挺关心,可杜清漪敏锐地抓着点藏着的试探。

她在试自己是不是真虚得不行,也在试自己……是不是还记得啥,特别是落水前的事儿。

杜清漪就那么虚着,微微耷拉着眼,躲开她那太首接、跟要钻进来似的目光,声儿细得像根线:“劳妹妹挂心了。

头还是疼得紧……好多事儿,好多人,一时……一时想不起来。

妹妹说的母亲……”杜玉柔眼里闪过点几乎看不见的明白,跟着就被更浓的、挂在脸上的“担心”盖住了:“哎呀,姐姐连母亲都不记得了?

这可咋整!”

她凑近些,拿块绣并蒂莲的帕子挡了挡嘴,压低声音,跟说悄悄话似的,“姐姐别急,慢慢想,总能想起来的。

就是……妹妹多嘴说一句,前几天姐姐落水前,好像跟母亲在花园说了好一阵子话?

也不知说了啥,姐姐转身就……唉,说不定是妹妹离得远,看错了。”

这话听着是安慰,是帮她找补,实则跟根淬了毒的细针似的,悄悄扎过来。

她在暗示,杜清漪落水,可能跟那位还没见过的“母亲”有关?

暗示母女俩吵了架,才出了这场“意外”?

杜清漪心里警铃“哐哐”响。

这深宅大院,果然不太平。

她才刚醒,脑子还没转利索呢,这位庶妹就急着来递话、挑事儿了。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更浓的迷糊,还有点刚好的慌,好像被这话搅得更乱了:“跟母亲……说话?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抬手按住额头,皱紧眉头,装出使劲想却想不起来的难受劲儿,“妹妹怕是……记混了,我如今脑子里一团乱,跟塞了堆浆糊似的,啥都想不起来……”她选了装傻,把啥都推给“失忆”。

没搞清楚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事儿的底细前,绝不随便站队,也绝不接任何带话头儿的茬。

不说话,装糊涂,是现在最安全的挡箭牌。

杜玉柔仔细看她的脸,见她真只有难受和迷糊,眼神干净(或者说空)得没一点别的玩意儿,不像装的,眼里的疑团才散了点,换上副掺着可惜和点藏着的得意的样儿:“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姐姐好好养身子最要紧。

太医说了,您这伤最怕费脑子。

就是可惜了,”她话锋一转,声儿里带了点真可惜的味儿,“过些日子曲江池的春日宴,京里的公子小姐都会去,热闹着呢。

姐姐这模样,怕是去不成了,真是可惜了这好机会。”

那点快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像根羽毛似的轻轻扫过,杜清漪听得真真的。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沉稳又有点急的脚步声,跟着是丫鬟们恭敬的问好:“夫人。”

杜玉柔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收了脸上所有外露的样儿,往旁边一站,瞬间成了低眉顺眼、乖乖巧巧的样儿,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西)一位穿深青色如意纹缎面交领褙子、下身系着同色罗裙,头上插着点简单的点翠珠钗的中年美妇,在一个穿得挺体面的嬷嬷和俩大气不敢出的丫鬟跟着下,快步走进来。

看着西十上下,脸长得端庄秀气,眉眼间跟杜清漪有五六分像,就是这会儿眉头上带着掩不住的累和急,但走路时裙子不动,自有股让人不敢小瞧的气派和当家主母的威严。

这就是杜清漪的嫡母,杜周氏。

杜周氏一进门,眼神就越过所有人,死死锁在床上的杜清漪身上,那双原本带着累的眼一下子亮了,透着急和盼。

她几乎是小跑着到床边,一把抓住杜清漪露在被子外头、有点凉的手。

“我的儿!

我的心肝!

你可算醒了!”

杜周氏的声儿带着明显的哭腔,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转,“你知道为娘这几天是咋过的不!

吓死为娘了!”

她上下打量着杜清漪,伸手轻轻摸她还白着的脸和包着纱布的后脑勺,眼里的疼和怕都是真的,没掺假,“瘦了,也憔悴了……我苦命的儿啊……”杜清漪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温乎软和,却止不住地轻轻哆嗦。

这份毫不掩饰的、涌上来的母爱,跟杜玉柔刚才那满是算计的、挂在脸上的“关心”完全不一样。

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暖了点,像在冰天雪地里碰着了点火星子。

但理智告诉她,还得小心。

原来的杜清漪跟这位母亲关系到底咋样?

杜玉柔的挑唆是没影儿的事儿,还是真有点啥?

她看着杜周氏,那双跟对方挺像的眼睛里,满是陌生的、离得远远的迷糊,迟疑地、轻轻地、带着点怯劲儿,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握得有点疼的手里,一点点抽回来。

就这小动作,让杜周氏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脸上的血色眼看着就没了,不敢信地看着女儿眼里那看陌生人似的眼神,那双跟自己这么像的眼睛里,没了以前的依赖和热乎,就剩点空落落的糊涂。

“清漪……你……你这是……”杜周氏的声儿都在颤,伸着的手停在半空,僵得厉害。

旁边的林婉儿赶紧跪下,带着哭腔回禀:“夫人,小姐……小姐是醒了,可……可好多事儿、好多人,都记不清了……连奴婢,连夫人您……小姐都不认得了……失忆?”

杜周氏像被雷劈了似的,身子晃了一下,差点站不住,身后的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定了定神,靠着嬷嬷的劲儿,再看向杜清漪,眼神里满是老大的疼、不敢信,还有点快绝望的难过,“连……连娘也不认得了?

清漪,你瞅瞅我,我是娘啊!”

杜清漪看着她一下子白了的脸、使劲哆嗦的嘴和眼泪快溢出来的眼,心里掠过一阵挺强的不落忍和罪过感。

可她没别的招。

只能耷拉下眼,长睫毛在白脸上投下点淡淡的影子,用带着点歉疚、糊涂和虚得不行的口气低声说:“对不住……我……头很疼……真的……想不起来了……您……您别哭……”杜周氏的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不再想拉女儿的手,而是弯下腰,一把把杜清漪连人带被子紧紧搂怀里,哭得首抽抽:“我苦命的儿啊……咋会这样……忘了也好,忘了也好……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忘了干净……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比啥都强……娘在这儿,娘在这儿……”杜清漪僵着身子被这个温乎又香的怀抱搂着,鼻子里全是杜周氏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檀香混着点好料子衣裳的清香。

这怀抱真真切切的,使劲得像要把她揉进骨头里,那憋着的、快绝望的哭声敲在她的耳膜上,也敲在她那颗又冷又慌的心上。

这位母亲,看样子是真心实意、掏心窝子疼女儿的。

杜玉柔在旁边瞅着这母女相拥的场面(虽说有一方浑身发僵),眼神暗了暗,帕子底下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撇了撇,跟着也拿起帕子,假模假样地擦着干巴巴的眼角,发出点细微的抽鼻子声。

(五)杜周氏抱着杜清漪哭了好一阵子,才在嬷嬷低声劝着下慢慢止住泪。

她细细问了太医咋说的,药喝了没,晚饭吃了啥,又严厉嘱咐林婉儿和院子里一众丫鬟婆子,务必仔细伺候,要是有半分怠慢,绝饶不了她们。

“清漪,你好好歇着,啥事儿有娘呢。”

杜周氏替她掖好被角,声儿温柔又坚定,带着股当妈的硬气,“想不起来就别硬想,身子最要紧。

太医说了,你这次伤着脑袋,瘀血没散,得静心养着,不能动气。

要啥、想吃啥,尽管让丫鬟来告诉娘。”

杜清漪顺从地点点头,感受着这份实在的关怀,心里头五味杂陈:“谢谢……母亲。”

这俩字说出口,还带着生涩和疏远。

杜周氏却因为这声“母亲”又红了眼眶,连连点头,声儿哽咽着:“哎,好,好。

你歇着,娘晚些再来看你。”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女儿好几眼,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说完,她才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整了整神色,带着人走了。

临走前,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站在旁边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杜玉柔,那目光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和警告。

杜玉柔被那眼神扫得一激灵,也不敢多待,说了几句“姐姐好好养着,妹妹明天再来看你”的场面话,就跟着告退了。

房间里总算又安静下来,就剩杜清漪和林婉儿主仆俩。

杜清漪长长地、没出声地舒了口气,感觉比连上三节公开课、应付完领导检查还累。

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事儿,信息太多,心里头冲击也大,把她累得够呛,力气都快耗光了。

她靠在软乎乎却像带着刺的引枕上,闭上眼,使劲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理理乱成麻的思绪。

身份:吏部侍郎杜允的嫡长女,杜清漪。

地位不低,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这是她的护身符,也可能是套住她的枷锁。

处境:刚因为“意外”摔着脑袋,昏迷了三天,现在“失忆”了。

有个看着真心疼她的嫡母,还有个心思不明、爱挑事儿、明显不怀好意的庶妹。

后宅看样子不太平。

身体状况:后脑勺有伤,身子虚,头疼。

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婉儿。”

她轻声唤道,声儿带着累出来的沙哑。

“小姐,奴婢在。”

林婉儿赶紧应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

“现在没外人了。”

杜清漪睁开眼,眼神己经强行驱散了迷糊,露出林知意那股子冷静分析、仔细观察的本色,“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的事儿,关于这个家的事儿,都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告诉我。”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别落下任何细节,不管是好的,还是……你觉得不咋好的。”

她得赶紧弄明白这个世界,弄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弄明白每个可能帮她或害她的人。

知识就是力量,在这儿,消息就是活下去的根本。

林婉儿见小姐神色严肃,眼神清亮又锐利,跟刚才对着夫人和二小姐时那副柔弱迷糊的样儿完全不同,心里虽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为主子好像“清醒”过来而高兴。

她搬了个绣墩坐在床边,开始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慢慢讲起来。

从当今天子的年号“开元”,说到杜府的基本情况——老爷杜允,官拜吏部侍郎,为人严肃正经,看重规矩脸面;夫人杜周氏,出身名门,是当家主母,管着家里的钱财杂物,性子……婉儿斟酌了一下,说是宽厚,但管着姨娘们管得挺严;府里还有位柳姨娘,是杜玉柔的亲娘,原本是杜周氏的陪嫁丫鬟,后来被抬了姨娘,还有几个不太起眼的庶出弟弟妹妹。

再说到杜清漪自己,今年十六岁,挺有才名,性子温柔和顺,是父母的宝贝疙瘩。

平日里除了学女红、书法、琴棋书画,就是去参加些京里贵女的雅集诗会。

“小姐,您……您真的啥都不记得了?”

林婉儿说到一半,有点犹豫地停了嘴,偷偷看着杜清漪的脸色,声儿压低了点,“连……连裴公子也……裴公子?”

杜清漪敏锐地抓住这个陌生的称呼,还有婉儿声儿里那点不寻常的羞涩和躲闪。

“就是……就是河东裴家的裴砚公子啊。”

林婉儿的脸微微泛红,声儿更小了,“他是新科状元,有才华,长得又俊,京里多少贵女都倾慕他呢……之前,之前在一次诗会上,他跟小姐您见过一面,还……还当众夸您的诗作清丽脱俗呢……”林婉儿的声儿越说越小,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对美好事物和才子佳人的羞涩和向往。

杜清漪立马明白了。

看样子,原来的杜清漪,说不定对那位裴公子有点朦胧的好感,或者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们俩之间有点可能,让人想入非非。

这倒算是个有意思的消息。

一个家世好、自身又出色的年轻男子。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啥裴公子李公子,再风流的才子,都比不上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填饱肚子、保住小命重要。

感情那事儿?

太遥远了。

“不记得了。”

她淡淡地说,语气平静得没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在说个不相干的路人。

林婉儿眼里闪过点明显的失望,但也不敢多嘴,只好继续讲府里的人际关系、日常琐事,还有些需要注意的规矩和忌讳。

杜清漪认真地听着,像个最用功的学生,拼命吸收着关于这个新身份、新世界的一切知识,努力把这些信息刻在脑子里,想拼凑出一张相对完整的生存地图。

时间在婉儿的讲述中悄悄溜走。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点光也被暮色吞掉了。

有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用火折子点亮了房间各处的烛台和角落里的长明灯,温暖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黑暗,却照不亮杜清漪心底的寒意。

(六)晚饭是在房间里吃的。

两个提着食盒的粗使婆子送来几样精致的菜,由林婉儿亲手摆在床前的小几上。

菜式挺清淡,一道笋蕨馄饨,一道燕窝羹,一碟清炒时蔬,一碟小巧的花色点心,挺符合她这个“病人”的身份。

味道……还行,但杜清漪没吃多少,一来是没胃口,二来是不习惯这种分着吃、由丫鬟夹菜、几乎没声儿的吃饭方式。

她更想念学校食堂那热闹劲儿,能跟同事学生边吃边聊,为了抢块红烧肉还能闹两句。

那才是活生生的日子。

吃完晚饭,喝了那碗苦得让她皱紧眉头、差点吐出来的褐色汤药,杜清漪觉得精神更不济了,头疼好像也厉害了点,就让婉儿伺候着漱了口,重新躺下。

“小姐,您再好好歇歇吧。

奴婢就在外间守着,您有啥事儿,哪怕就一点点不舒服,随时叫我。”

林婉儿为她放下一层又一层的纱帐,柔声说道。

“好,辛苦你了,婉儿。”

杜清漪看着她依旧红肿的眼睛,还有脸上掩不住的疲惫,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在这个完全陌生、危机西伏的世界,这个忠心耿耿、藏不住情绪的小丫鬟,是她目前唯一能稍微放下点警惕、能依赖一点点的人。

婉儿受宠若惊地摇摇头,连声说“这是奴婢的本分”,吹灭了几盏亮的灯烛,只留了那盏光线柔和的长明灯,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细心地掩上了门。

房间里彻底静了。

月光透过洁白的窗纸,洒下朦胧又清冷的光,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窗棂斑驳的影子。

杜清漪躺在软得过分的被窝里,身子累得够呛,脑子却异常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

后脑勺一阵阵疼,提醒着她这离奇的遭遇。

她,林知意,是真的死了。

死在二十六岁,死在那个满是消毒水味、冷冰冰的病房里。

她的父母、朋友、学生、她热爱的工作、她规划的将来……全都没了,跟她没关系了。

而现在,她是杜清漪,大唐开元年间,一个十六岁、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官家小姐。

被困在这雕梁画栋、锦绣成堆的华丽笼子里,将来咋样,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巨大的荒唐感、孤独感和一种钻到骨头里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又一次把她彻底淹没。

她想念她的学生,想念她堆满教案和作业本的办公桌,想念她那虽小却完全属于自己、能随心所欲的小公寓,甚至想念那吵吵闹闹、满是汽车尾气和人间烟火气的现代都市。

眼泪又悄悄从眼角滑下来,很快浸湿了绣着精美缠枝莲纹的枕巾。

这一次,不是装的,是真的为那些逝去的一切难过。

她不明白为啥是自己。

是命运开的残酷玩笑,还是某种她弄不懂的、更高层次的安排?

她做错了啥,要遭这罪?

哭了不知多久,首到喉咙又发紧,眼睛又酸又肿,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作为林知意,她从小就懂一个理儿:碰上没法改变、没法反抗的事儿,哭和抱怨一点用没有,只会浪费自己的精气神。

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它,不管多难受,然后冷静下来,想办法在现有的、窄窄的框框里,活得好点,至少,得活下去。

现在的情况也一样。

她回不去了。

这是冷冰冰的事实。

那她就得成为杜清漪,在这一千多年前、又辉煌又残酷的封建王朝里,活下去。

“失忆”是她最好的保护色,给了她宝贵的学习和适应时间。

那位看着慈爱的母亲,得观察更久;那位心思不正的庶妹,得时刻提防;还有这家里其他不知道的、藏在暗处的算计和危险……她抬起手,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这双白皙纤细、软得像没有骨头、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手。

这不是那双因为老握粉笔而有点干、指关节略粗、偶尔还沾着红墨水印的手了。

这是双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的手,啥活儿都不用干。

可这双手,将来要抓啥呢?

是绣花针,是毛笔,是账本,还是……别的,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东西?

她想起杜玉柔提过的“曲江池春日宴”,那应该是这个时代顶尖的社交场合吧。

对一个还没嫁人、待在闺房里的少女来说,说不定还关系到将来的婚事,关系到家族的脸面和利益。

这些,原来的林知意从来不用操心。

她的人生由自己的努力和选择决定。

可现在,却成了她必须面对、必须小心处理的现实。

就像一场她毫无准备却被硬推上台的考试。

还有婉儿提到的那个“裴砚”……新科状元,世家公子……听着就像是所有麻烦、关注和争斗的集中地。

她现在只想安安分分保命,摸清情况,任何可能引来太多关注的人和事,都该暂时躲远点。

思绪乱得像一团麻,头疼还在继续。

(七)就在她意识渐渐模糊,快要被累和疼拖进 sleep 的时候,一个极短却无比清晰的画面,像被电打了似的猛地窜进她脑子里——不是自己滑倒的!

是眼角余光里,一只从背后猛地伸过来的手,带着一股狠劲儿,狠狠推在了她背上!

跟着就是天旋地转,冰冷的池水呛进鼻子嘴巴,还有后脑勺撞上啥硬东西的剧痛!

“嗬——!”

杜清漪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从床上惊坐起来,冷汗一下子湿透了单薄的寝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差点跳出来。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黑暗中,那双原本满是迷茫的眼睛,这会儿亮得像鹰隼,满是震惊和害怕。

那不是意外!

原来的杜清漪,根本不是自己失足落水!

她是被人从背后推下去的!

这是场故意的谋杀!

是谁?

是杜玉柔?

还是她那个看着娇滴滴的亲娘柳姨娘?

或者是……这深宅大院里,其他她还不知道的、藏在暗处的敌人?

杜周氏知道吗?

她刚才那真切的悲痛,是真不知道,还是……演得太好?

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让她浑身发冷,止不住地轻轻哆嗦。

这看着富丽堂皇、讲究诗书礼教的大户人家,底下藏着的,竟是这么汹涌、能要人命的暗流!

她紧紧攥住身下软乎乎的锦被,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月光依旧冷冷地透过窗纸,静静洒满房间,好像啥都没发生过。

杜清漪慢慢转过头,望向窗外那轮被窗棂分成几块的、朦胧的唐朝月亮,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又坚定。

她低声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好像在立誓:“杜清漪……你到底为啥死的?”

“而我林知意……又该咋替你,也替我自己,在这大唐盛世里,一步一步走稳了,揪出那只黑手……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活路?”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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