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雯的公寓整洁得如同样板间。
米白色的沙发一尘不染，书架上的书籍按高矮颜色严格排序，厨房灶台光洁如新。
这种过分的秩序感，让林涛感到一丝不适。
“头儿，这也太干净了，不像有人常住。”
林涛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拉开床头柜抽屉。
里面只有几件叠放整齐的内衣和一本未拆封的护肤品。
陈暮的目光扫过客厅。
没有家庭照片，没有零散杂物，甚至连充电线都规整地缠绕好放在盒子里。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需要密码。
“技术队的人呢？
尽快破解电脑和手机密码。”
陈暮吩咐道，随即转向正在卧室内勘查的女警，“有什么发现？”
“陈队，”女警举起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几板药片，“在衣柜顶层的一个小包里发现的，是处方安眠药，佐匹克隆。
开具时间是三个月前。”
睡眠问题？
陈暮记下了这个细节。
与此同时，对“蓝调”酒吧及周边的监控排查初步有了结果。
酒吧正门的监控显示，苏晓雯在昨晚七点十五分独自一人进入酒吧，坐在靠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鸡尾酒。
期间她似乎在等人，不时看表，显得有些焦躁。
八点零三分，她接了一个电话，随后起身离开。
监控捕捉到她走向后门的方向。
“之后，正门和后门的监控都没有拍到她离开的画面。”
负责监控排查的警员汇报，“后巷唯一的那个监控探头，确认在案发前西十八小时就因为线路老化故障了，一首没有维修。”
“也就是说，从昨晚八点零三分她走向后门，到尸体在十一点多被发现，这中间的三个多小时，苏晓雯的行踪是空白的。”
林涛总结道，脸色难看，“凶手很可能就是在后门附近将她带走的。”
“查那个电话。”
陈暮立刻指出关键，“号码来源？”
“是一个未经实名的预付卡号码，最后一次通话就是打给苏晓雯的，之后便处于关机状态，无法定位。”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
凶手预付费电话，故障的监控，被雨水冲刷的现场……一切都透着精心策划的味道。
下午，法医那边的初步尸检报告送到了陈暮的办公桌上。
报告确认了死亡时间在晚上八点半至十点之间。
体表确实无任何防卫性损伤或约束伤。
毒理筛查正在进行，需要时间。
但老张在报告末尾用红笔标注了一行字：“死者左侧耳后发际线内，发现一极其细微的针刺痕迹，孔径约0.2毫米，周围伴有轻微局部组织灼伤及凝固。
疑似某种高压注射所致。
此创口为目前发现的唯一可疑侵入性伤痕。”
耳后的针孔！
陈暮立刻拿起电话打给老张：“能判断是什么注射物吗？”
“很难。”
老张的声音透着疲惫，“创口太小，残留物极微。
己经取样送去做更精密的光谱和质谱分析，但希望不大。
这种注射手法非常专业，速度快，痛苦小，几乎不会引起挣扎。”
挂断电话，陈暮陷入沉思。
高压注射，专业手法，不留痕迹……这绝非普通罪犯能做到。
凶手具备一定的医学或化学知识，甚至可能有相关实操经验。
“头儿，‘幻境’公司那边有反馈了。”
林涛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快步走进来，“苏晓雯的同事说她工作能力很强，但性格比较内向，不太合群。
最近一个月，她似乎情绪有些低落，请过几次假，但具体原因不明。
她的上司提到，她目前负责的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项目，最近遇到了一些设计上的难题，压力可能比较大。”
工作压力，情绪低落，服用安眠药……这些拼图似乎指向某种心理困扰，但与她如此诡异的死亡方式似乎又关联不大。
“通讯记录呢？”
陈暮问。
“调取了她最近一个月的通话和短信记录。”
林涛将列表递给陈暮，“大部分联系人是同事、客户和家人。
有一个号码比较特别，联系不算频繁，但每次通话时间都不短，最近一次是西天前。”
陈暮看向那个号码的备注名——“周医生”。
“查这个周医生。
还有，”陈暮指着尸检报告上关于针孔的描述，“重点排查本市范围内，有能力进行这种精密注射，或者能接触到特殊药剂的人员，包括但不限于医生、护士、化学研究员、实验室技术人员……”一条线指向心理层面，另一条线指向技术层面。
苏晓雯失落的八小时，以及她最终成为那个雨夜中精致人偶的真相，或许就隐藏在这两条线的交汇处。
而那个耳后几乎看不见的针孔，如同凶手留下的一个隐秘签名，嘲弄着所有试图揭开谜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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